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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期(7)

自留地:


第一重封印已破,第二重也岌岌可危,小小一座山转瞬变为炼狱。
霄河带着他漫行人间数千年来几乎最为浓重的杀气,撕裂层层阴障,终于落地的时候,恰好看见一团黑雾利箭般透过了陵越后心,穿胸而过。
陵越仰头一口血雾喷出,薄剑再也撑不住身体,双膝一软,直直地跪了下去。
“陵越——!”霄河纵身而上,堪堪撑住他。
陵越的前襟已被染出大片殷红,一手扶在他肩上,垂眼并未看他,只低声喘息。
“你回来干什么,危险……”
霄河刹那间只觉得血往上冲,几乎也要喷出喉口。二话不说,揽住他的腰就要带他起身。
“我带你走!”霄河没打算跟他商量。走的意思,就是彻底离开这鬼地方。
“山下,院子……”陵越按紧他的肩头,说不出多余的话了,坚持的意思却很明显。
眼看血又顺着陵越的唇角往下涌,霄河妥协:“萝卜精!在我怀里蹲好!”
为了不拖后腿,元宵早已变回真身钻进了霄河怀里。
霄河一手揽住陵越,半扶半抱地搀着他,同时源源不断往他身体里送着灵力,另一手凝出剑气强横开路。
纵然数千年修行,要在这样的情形中杀出血路也十分艰难,霄河却生生带着能震慑一切的所向披靡。
行进途中,他忽然听到陵越在他耳边极低地说:“我想……托你替我做一件事……”
“如果是替你封印下这满山的鬼哭狼嚎,别想——那不关我的事!”最后一个字时,剑气纵劈而下,咬得几乎狠厉异常。
他懂陵越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,却又痛恨陵越只能被困在这里,一腔的愤恨,只能全数倾泄在这无形的牢笼之上。
然后陵越便不说话了,安静无声地任由他扶着,一直到小院门口。院子有特殊的保护阵法,外面已状若幽冥,小院却丝毫不受影响。
气息已平稳一些的陵越缓了缓之后,示意他放开手,自己走到门前一手推开院门,才扶着门框缓缓侧头望向他。
霄河呆了一呆,接着意识到陵越是有话想对他说。
“那你们就走吧,别再回头。就当路过此地,借宿一宿,天亮即离……主人安好。”没头没尾地说到最后四个字,陵越微微露出一点笑意,目光就定定地停在霄河脸上,顺着眉眼,看得缓慢而仔细,然后再落到抓着霄河衣襟只露出小小一个头的元宵身上。
最终他重新对上霄河的目光,收起那点微笑,退至门槛后,缓缓地合上了院门。
——霄河一直定定地站在原地,脑子里从不解、呆滞,最终变成了茫然。
又是良久后,才渐渐反应过来,心底那种熟悉又酸楚难耐的感觉,就像是……自己又一次被这个人抛弃了。
元宵趴在他胸口眼巴巴泪汪汪地望着紧闭的大门,不敢哭出声,却无声地一抽一抽。
好、很好……
霄河的胸口缓缓起伏,慢慢闭上眼,几乎要怒极反笑。
不管转世几次,陵越就是陵越,果然永远最懂怎么拿捏他。
那些一层一层堆在心里的怒火与震惊猎猎地升腾起来,几乎烧痛了胸口。
他很想破门而入,即刻抓起陵越的衣襟破口大骂,把这数千年的漫长煎熬全都吼出来……却又清楚,便是再来十次,他也说不出口。
他是霄河剑,凌厉、冰冷——睥睨。
哪怕面对着这个撒手抛下过他的主人,也一样。
霄河缓缓转身,手凝剑气——
“霄……霄河,你想做什么……”
元宵吓得连哭都不敢了。他直觉的知道霄河快要真正地失控了,却也知道这两重封印阵法是陵越最看重的东西,虽然它已经破溃在即。
“他不就是想让我替他封印下这阴穴吗!?——居然敢拿他自己要挟我,不做就让我滚?——陵越你给我等着!”
剑气破空,衣襟里的元宵一个狠狠的激灵,抱着肩膀瑟瑟地缩成一团——救命啊,霄河已经气疯了!



在原有的两重封印彻底溃坏之前,再下一重封印。说起来容易,做起来却极其困难。
霄河的身影不停在空中穿棱,凝气成光,各种字符自他指法翻飞而出,隐隐蓝光逐渐连成一片。
直至原本已千疮百孔的金色阵光彻底溃散湮灭,蓝光大盛,阴魅魍魉欢呼尖啸夹着胜利的愉悦直冲而出,却立刻撞在了如碗倒扣的蓝光之上,欢啸变成嘶喊,有的甚至立刻灰飞烟灭。
霄河喘着气落到地上,掌中的剑气终于收敛。
饶是强横如他,这空前的消耗下来,也露出了无法掩饰的虚弱与疲惫。
“好了……他让我做的事我做到了。现在——该他给我个交待了!”
吐出这句话的时候,霄河神色肃杀,冰冷语气下几乎全是咬牙切齿。
元宵连忙壮着胆子从他衣襟里爬出来,手抖了半天,才伸到胸口一下一下试探地替他顺着气。
“你……你不要……”
霄河杀人的眼光狠扫下来,元宵后半句话被吓得瞬间掉回了肚子里。
……完蛋了,我不敢劝他了,霄河好吓人。
院子里的那个,你一会儿要撑住啊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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